#泪水落入污秽之海 #超现实俱乐部
*第一人称
*包含自残,药物滥用元素
*因为是oc的现代paro所以并不是1v1也不能算是纯粹的原耽……
*暗搓搓期待repo
【一】
我在便利店遇到了我的大学老师。结账的时候,我扭过头去拿身后货架上的安全套,正好和他打了个照面。他是教经济博弈论的老师,年纪大概四十岁左右,戴眼镜,常穿浅棕色风衣,梳着整齐的灰色高马尾。经济博弈论不是什么重要的课程,所以我只上了一两节课,其中还有一半原因是为了多看他几眼。
上课时我坐在后排,只能看到他轮廓的大概。他长得很周正,从远处看就是那种没什么特色但也挑不出毛病的长相。他的声音不大,也没有能把熟睡中的学生惊醒的穿透力。但是我从他的声音里分辨出了某些讯息。他的声音里有蓝桂花香烟的味道,这种味道就像一个纹在声音里的密码一样。我由此猜测他是我们这边的人。
他货篮里装了不少东西。一大袋冷冻鸡翅中和可乐靠在一起,应该是用来做可乐鸡翅的。我还看到他买了一瓶料酒和两袋核桃,而我的货篮里除了烟酒和安全套以外就只有水果刀。
我望着他,不知道该不该说话。大学老师和学生在校外碰见,装不认识是常态,更何况我也不是什么好学生。“老师”这个词之所以一直悬在嗓子里犹豫不决,纯粹是因为我对他有想法。
甘霖老师对上了我的眼神,慢慢认出了我,并且有些拘谨地对我微笑了一下。“在这碰到你啊。”
他很和蔼地对我说,像疑问,也像是感慨。我不得不开口回应他,“甘老师。”我的一只手还挂在货架上那盒半露出头的安全套上面,此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好慢慢地平移到旁边架子上的巧克力上,生硬地拿了一块下来。
我察觉到他看了我手里的东西一眼,但不知道为什么,却是他显得有点慌乱。“怎么在离学校这么远的超市?”他像是为了掩饰这种慌乱一样随口问我,问完又意识到了自己的多管闲事一样,于是又露出了一个稍显拘谨的笑容,那笑容里的意思就是“不回答也可以”。
我确实不能告诉他我没在学校图书馆那几千人的晚自习队伍里是因为我在附近和别人约了架,约完架以后又约了炮,说不定还准备约点药。他教了几十年书,不会认不出来我是哪种学生。除非他是主动放弃了以老师的身份,选择一个“认识的人”的身份在和我说话。这个想法让我的嗓子有些发哑,但说话的声音却很平常。
“我在校外做兼职。”我撒了一个假到像玩笑的谎。“最近比较忙所以晚上不回学校。”
他看了一眼我的货篮,然后迅速地眨了眨眼睛,好像是怕我发现他识破了我的谎言。但还没等他说什么,站在我们中间的大妈就挤开我把自己的货篮放在了收银台前面。
“结账还聊起天来了!”大妈把我当成了空气,反而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上大学了不起是怎么的?”
甘霖老师向大妈笑了笑,还一叠声地说着“抱歉”。我不声不响地结完了账,站在超市外夜色与超市内灯光的分界线上,回头看了他一眼。这一眼完全称得上意味深长,如果他能看懂,那他一定是这边的人。
我每一次在教室以外的地方碰见甘霖老师,场面都很尴尬。第一次是在三教的男厕所。甘霖老师进厕所时,我刚好把抽完的烟头扔到了地上。那时候我还不认识他,所以也没在意什么,提上裤子就走了出去。但和他擦身而过的时候,却看到他对我笑了一下。
因为这匆匆一瞥,我停在了厕所门口。在他的视线盲区转身看他。他掏出一根烟叼在嘴里,将火苗拢在手心里点燃,然后蹲下身,把我扔在地上的烟头捡起来扔进了垃圾桶。
我时常想起那捧火苗的影子,和拢起火的那只宽大又柔和的手掌。有时我在出租屋里一个人吃愈美片,会幻想自己变成了甘霖老师手里的那团火,在他的体温下隐秘的燃烧。尽管如此,去上他的课时我还是坐在了后排,并且只在他扭头写板书的时候,才从臂弯里抬起头来看他。
离开超市以后我去广场约架,脸上挂了彩,还在长椅后面睡了一晚上。清晨我被附近派出所的片警叫醒,找了个早点摊买了碗豆浆坐下,看着红旗升上天空,在沁人的朝气与烟火气中,感到自己像下水道里的蟑螂一样无地自容。那个时候我又想起了甘霖老师,想起他脸上时时能解读出歉意的笑容,和蹲在地上捡拾我遗落的惭愧的模样。于是我决定去上今天早八的经济博弈论,我想听听甘霖老师的声音,就像旅人需要歇脚的山洞。
我到药店买了块纱布,简单处理了一下脸上的伤口。走进教室时,恰巧是早八学生鱼贯而入的时间,所以甘霖老师没看到我,我也只顾着找我的同伴,根本没有去看他。
我坐到湘身边。“今天什么情况?”她抬起眉毛看我,“你居然来上课。”
“正好路过三教。”我又撒谎。
湘撇了撇嘴,并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你今天来的正巧,这老师肯定要点名。”她朝讲台乜斜一眼,此时大部分同学都已经落座,在后排可以清晰地看见甘霖老师正在查看课件,“他刚才一直在翻花名册呢。”
有了湘的预警,我课前5分钟就开始看课本。幸好这门课不难,又有莫给我们整理的笔记,在甘霖老师准备要提问的时候,我脑子里已经有了一些可以应答的东西。
甘霖老师先随机点了几个人,然后才叫到我,我用了一秒妄自揣测那声音里的停顿是否在掩饰自己有备而来。幸好我这边也是同样的情况。但当我站起来的时候,刚刚映入他的视线,还没有准备好回答,他就以一种课堂互动之外的语气问我,“你怎么受伤了?”
此话一出,睡觉的不睡觉的,打游戏的说话的,所有人都停下了自己原本的动作和声音,将目光转向了我。然而视线汇集之外的一点,甘霖老师,却好像猛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反常一样,显得比我还要尴尬,他的脸上甚至有些发红了——虽然那可能只是我的臆想。
本来我想好好回答“不小心受伤了”这种万用的借口,但事情的展开超出了我的意料之外,我反而有点想要任其失去控制的感觉了。于是我对他说:“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这就等于回答了两个问题。我一言不发地坐下了,而教室里顿时议论纷纷。甘霖老师显得比刚才还要局促,但那表情却似乎不能再称之为尴尬了。我眯起眼睛,穿过流言蜚语去端详他,去为那表情下定义——那仿佛是动容的模样。一瞬间,我又闻到了蓝桂花香烟的味道。